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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路德维希费尔巴哈和德国古典主义的终结的逻辑体系

 

李笑宇2015-01-03

 
在序言中恩格斯交代了这篇文章的写作背景与目的。
背景:
①1845年,马克思与恩格斯着手通过批判黑格尔以后的哲学形式来实现对他们从前哲学信仰的清算,但这个心愿由于现实原因没有付诸实现。而另一方面,做这样一个清算的目的——“自己弄清问题”已经达到了。所以也就放弃了出版以及深入系统的阐明与古典主义哲学的关系,批判古典主义哲学的这一要求;②但是40年过去了,马克思与恩格斯都没有回到对原来哲学信仰的清算这个题目上来,也从来没有回顾过费尔巴哈;③尽管马克思主义的世界观在任何一个文明的国度中都得到了拥护,可是在国外古典主义哲学却有了抬头的趋势;④因为在狂飙突进时期,费尔巴哈对马克思与恩格斯的影响是最大的,所以,恩格斯也完全可以自信的承认,对费尔巴哈的了解是透彻的。所以,鉴于诚信的要求,恩格斯认为有必要为费尔巴哈正名。
鉴于上述的背景,恩格斯认为无论从必要性,还是迫切性上来说,恩格斯认为“我感到越来越有必要把我们同黑格尔哲学的关系,我们怎样从这一哲学出发又怎样同它脱离,做一个简要而又系统的阐述”。
目的:①回到对原来哲学信仰清算的题目上来,完成马克思与恩格斯四十年前中途被迫放弃的目的;②要通过对批判古典主义的批判来制止这股“不正之风”的传播;③为费尔巴哈正名,纠正施达克对费尔巴哈的歪曲与误解。
注:因为在1845-1846年的《德意志意识形态》手稿中:①“其中关于费尔巴哈的一章没有写完”;②已写好的对唯物主义历史观的阐述表明了马克思与恩格斯在经济史方面知识的贫乏。所以,旧稿对上述目的的实现产生不了任何积极的帮助。但是,恩格斯在马克思的笔记中找到了“十一条关于费尔巴哈的提纲”,这提纲因具有“新世界观的天才萌芽”而对上述目的的实现具有重要的意义。因此,恩格斯将这十一条提纲放在了附录中。
通过上述的背景与目的不难看出,恩格斯正是要通过对黑格尔思想的系统性说明来引出费尔巴哈的思想作为包含着新世界观的天才萌芽一扫古典主义哲学的阴霾,来系统的批判费尔巴哈的哲学思想以遏制国际社会古典主义哲学抬头的“不正之风”,并实现为费尔巴哈正名,“还一笔信誉宅”的附加目的。
黑格尔作为一个有着自身理论范式的哲学家,他的思想的与众不同之处在于他拒绝一个封闭的整体,因此有着充沛的革命力量。但是另一方面,作为一个完备体系的形式上的需要,这样一个哲学家又必须要设置一个封闭的体系以完成他的学说。鉴于这样的考量,黑格尔创造了绝对观念。然而这就造成了一个矛盾,亦即开放的,永不僵化的内容与封闭的形式之间的矛盾(内容总是形式的内容,亦即内容总要受制于其形式)。值得注意的是黑格尔在以绝对观念完备自身体系的同时,也在另一方面上削弱着辩证法的革命性。因为这个体系将世界与历史看成是起源于绝对观念的,也就陷入了了观念第一性,物质第二性的桎梏中去。而革命是实践的,物质的。所以,在这里导致了一个观念与实践的断层,这直接导致了黑格尔学者在革命中的彷徨。
按照黑格尔的意思,绝对观念是一个绝对的逻辑上的单纯概念,这个观念可以与其外化形式相互转化。这个观念可以转化为自然界(亦即自然界是它的外化),那么建立在自然界基础上的社会历史也可以转化回绝对观念。但是这里的问题在于,从其外化转化为这个最高的绝对观念,必须假设这外化已是最高的外化,亦即最高的社会历史程度。那么,明显的是,这与他辩证法里所强调没有最高,只有更高的思想是相违背的。那么,这就大大限制了黑格尔哲学的革命力量,亦即:“但是体系内部的需要就足以说明,为什么彻底革命的思维方法竟产生了极其温和的政治结论”。在这了,“思维方法”指黑格尔的辩证法,“政治结论”指谁都可以号称自身是那已具备转化为绝对理念的资格的社会历史形态。
在此,恩格斯不满的说:“歌德和黑格尔在各自的领域中都是奥林匹斯山上的宙斯,但是两人都没有完全摆脱德国庸人的习气”。这“习气”指的就是为了体系形式上的要求,形式上的严谨性,而破坏了有价值的东西。
可以说,恩格斯对黑格尔哲学的观点是复杂的,一方面赞扬其辩证法的彻底的革命精神;另一方面又遗憾于这革命精神被这“强制性的结构”所限制。但这种矛盾的心态来源于恩格斯对黑格尔的理解,亦即:“体系产生于人类精神永恒的需要,即克服一切矛盾的需要”。也正因为人类理性的这种需要,所以这体系也是必要的。既然这体系是必要的,那么上述的矛盾也是必然的了。恩格斯在这里进一步解释说,一切矛盾都不可能一下子消失,如果消失了,倒是彻底的否定了辩证法的正确性。所以,黑格尔自身的矛盾也是必然的。另一方面,就黑格尔这个体系本身来说,本身蕴藏有无数就是现在看来也还充满价值的珍宝。所以,恩格斯总括说:“一方面,因为他在自己的体系中以最宏伟的方式概括了哲学的全部发展;另一方面,因为他(虽然不是自觉的)给我们只出了一条走出这些体系的迷宫而达到真正的切实的认识世界的道路”。
在这一部分中,恩格斯一方面叙述了黑格尔迁就于体系而创造了绝对观念的概念,如此,不光导致了自身思想的矛盾,同时受这样一个矛盾的牵连而大大削弱了辩证法的革命力量。两一方面,恩格斯对黑格尔体系完备性方面的考量表示理解,因为这毕竟是人类理性方面的要求。而且就这个体系本身来说来说,它也是伟大的,是人类思想的宝库。
简言之,辩证法有其价值,其体系的完备性同样有其价值。如此就造成了黑格尔哲学的分化。
在一中,恩格斯肯定了费尔巴哈通过肯定唯物主义的地位而对黑格尔哲学唯物与唯心之间的断层做调和这一工作的价值。由此,又提出了新的问题,费尔巴哈是如何肯定唯物主义的价值的,那么这就是第二章要说的问题。值得注意的是,通过对费尔巴哈唯物主义立场的确定,就正确的评估了费尔巴哈本人以及驳斥了施达克对费尔巴哈本人的歪曲。所以,在序言中恩格斯承诺的要还一笔信誉债将在这一章实现。
恩格斯先在这一章开头介绍了物质与观念谁是本源,以及思维与物质同一性的问题。由此产生了唯物与唯心,可知与不可知之间两派的分歧,他们之间的分歧贯穿哲学发展的始终。
施达克一开始以研究费尔巴哈对思维和存在关系的基本立场作为切入点,来论述其是一个唯心主义者,其论述基础仅仅在于:黑格尔是一个唯心主义者,且是一个可知论者。而费尔巴哈也是一个可知论者,所以就类比推理似的认为:从思维与存在的关系领域着手就可以为费尔巴哈的唯心主意立场做一个简单的论证。孰不知,就连黑格尔本人也并不是一个彻底的可知论者。尽管,黑格尔的绝对精神因为是世界的本质而证明了思维与实在的同一。但是,可知论者接下来要做的是:“人类就要马上把他的哲学从理论转移到实践中去”。但这样的证明是“他和几乎所有的哲学家所共有的幻想”。所以,唯心主义的思维与物质的同一的立场始终没有得到证明,那也就根本不是一个彻底的可知论者。另一方面,唯心主义也并不可能是彻底的唯心主义。因为唯心主义的思想也要随着实践的发展而改变其形式,这本身就已经承认了物质是第一性的。比如黑格尔的绝对精神,只是因为自然科学的迅猛发展而不得不对绝对一神论所做的泛神论式的修饰,实则“不外是对世界之外的造物主的信仰的虚幻残余”。这种行为“只是一种就方法和内容来说唯心主义倒置过来的唯物主义”。所以,施达克企图以一个类比推理入手来将费尔巴哈比做是和黑格尔一样唯心主义者一开始就是荒谬的(因为唯心主义者都不会是彻底的唯心主义者,施达克所类比的可知论者(黑格尔)也不是彻底的可知论者)。
那么,费尔巴哈本身的思想是怎样的,他的唯物主义又有那些局限?“我们的意识和思维,不论它看起来是多么超感觉的,总是物质的、肉体的器官即人脑的产物。物质不是精神的产物,而精神本身只是物质的最高产物”。不难发现,这句话“是人类知识的大厦的基础,但不是大厦本身”。亦即,所有作为大厦本身的历史科学与哲学科学的总和都是思维领域的东西,也都是人脑这个作为物质的最高产物。这样一个基础仅仅是唯物主义这样一个名称的定义,而对这个名称的定义距离真正的唯物主义者,亦即对大厦本身的承认还有很远的距离。所以,费尔巴哈仅仅是一个不彻底的唯物主义者。因为他说:“向后退时,我同唯物主义者完全一致;但是往前进时就不一致了”。这往后退指的是作为唯物主义的纯粹自然科学的唯物主义,往前进指的是作为人类知识大厦本身的历史科学和哲学科学的总和。
什么导致了费尔巴哈这种不彻底?一是因为唯物主义本身也和唯心主义一样是随着科学的发展而发展的(恩格斯以三次科技的进步阐述了唯物主义发展与科学技术进步亦步亦趋的观点),所以,当时科学发展的现状不容许费尔巴哈往前走;而是因为费尔巴哈本人因为生活环境的限制而不可能往前走,亦即有机会接触到在当时看来是前沿技术的“细胞、能量转化和以达尔文命名的进化论的发现”。
通过对费尔巴哈唯物主义立场的分析(费尔巴哈向后退时与唯物主义一致,向前进时则不一致,以及导致这种二分性的根本原因),我们不难看出,费尔巴哈在其唯物主义方面有其不彻底性与局限性,而这就给他后面被施达克误认为是一个唯心主义者埋下了伏笔。从恩格斯论证的逻辑体系上看,他先深入剖析了费尔巴哈在思维与物质谁是同一性这个问题上的矛盾立场,以及根本原因。再驳斥施达克的观点,这样安排实质上是因为恩格斯认为,施达克之所以犯了错误,是因为一方面其个人生活以及思想深度方面的局限(主观),另一方面是因为费尔巴哈思想本身的局限性(客观)。
那么现在,就开始论述施达克主观方面的错误。施达克说:“在我们看来,实在论只是在我们追求自己的理想的意图时使我们不至误入迷途而已”。可见,施达克将唯物主义当成是保证唯心主义者对理想意图的追求不至陷入迷途的工具,而唯心主义者就是追求理想的人。那么:①从外延上看(外部),对唯物主义者这个哲学上所下的定义就沦为了一个至多和康德的观点沾一点边的文学上的概念,实际上,这样解释这个名词“是在那些把席勒诗歌中符合他们需要的少数哲学上的只言片语背的烂熟的德国庸人中产生的” 。简言之,追求理想与哲学根本不沾边。所以,根本就是将这定义用错了地方;②从这个定义的内涵上来看(内部),理想的产生是大脑的机能,对理想的追求也要依靠身体的能动作用。所以,“追求自己的理想的意图”本就是唯物的表现。而另一方面,人人都有理想,也都会为了理想付出努力,那么人人难不成都成了唯心主义者?③人人都会有理想,都会为了其而付出或多或少的努力,但并不是所有人都是唯心主义者。所以真正说来,唯物与唯心之间的对立与是否追求理想根本就没有任何关系,所谓的有关系,仅仅是因为施达克本人对唯物主义的偏见而臆造出来的。这种偏见是:“庸人把唯物主义理解为贪吃、酗酒、娱目、肉欲、虚荣、爱财、吝啬、贪婪、牟利、投机……而把唯心主义理解为对美德、普遍的人类爱的信仰”。如此,恩格斯就把施达克对费尔巴哈的主观歪曲的原因最终归结到其放荡颓废的生活上去了。
这一章可以分为两部分,前一部分主要论述了费尔巴哈本人唯物主义立场的不彻底性与局限性及其原因,同时也为后一部分施达克歪曲费尔巴哈埋下了伏笔(正是因为费尔巴哈的立场不彻底,才导致了后人出于主观原因来歪曲费尔巴哈);后一部分主要论证施达克是如何歪曲费尔巴哈的,以及最终归结到这种歪曲是出于施达克本人的某种主观原因上。
费尔巴哈本人是一个唯物主义者,但是是一个并不彻底的唯物主义者,那么,其不彻底性体现在哪里,“施达克在找费尔巴哈的唯心主义时找错了地方”。那正确的地方在哪里?这是下一章要阐明的。
恩格斯在上述实际上是通过驳斥施达克对费尔巴哈的歪曲,还一笔信誉债的方式论述了费尔巴哈本人那不彻底的唯物主义者立场,并通过从主观(施达克本人对唯物与唯心的认识局限)与客观(费尔巴哈本人那不彻底的唯物主义立场)两个方面的原因解释施达克为什么会歪曲费尔巴哈来为第三章,亦即费尔巴哈思想唯心的地方埋下了伏笔。通过对费尔巴哈唯心主义立场的批判,恩格斯开始逐渐从批判黑格尔转向批判费尔巴哈(如果说上述是给费尔巴哈本人正名,那么下述就是在批判费尔巴哈)。
恩格斯在这里开门见山的说:“费尔巴哈本人绝不希望废除宗教,他希望使宗教神圣化”。因为费尔巴哈说:“心不是宗教的形式,因而不应当说宗教也存在于心中;心是宗教的本质”。在这句话中透露出两点意思:①费尔巴哈本人认为,宗教本身实际上就是披着神学的外衣(“虚幻的形式”)来将人与人之间的关系神圣化的工具,“现存的通行的宗教只限于使国家对性爱的管理即婚姻立法神圣化”;②费尔巴哈表面上认为宗教是人与人之间关系神圣化,合法化的外壳的基础是因为religare这个词的词源学含义是联系,所以,认为宗教就是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上述两点表明了费尔巴哈本人是一个在宗教观方面彻头彻尾的唯心主义者。因为:①就是没有宗教这神圣化,合法化的外衣,人和人之间的关系这一实践也不会受到丝毫影响,亦即,作为思维领域的宗教根本不会对费尔巴哈所臆造出来的宗教与实践领域上的人和人之间的关系产生任何作用(思维影响不了实践)。而从本质上来说,费尔巴哈本人就是忘不掉那旧有的神学思想,旧有的宗教,而又不满于这现状,所以要赋予这宗教以新的内涵,实际上就是在创造那与过去不同的宗教,实际上就是把人与人之间实践的关系硬说成是一种“完善的宗教”。这不是唯心又是什么?②从基础来看,religare“这个词的意义,不是按照它的实际使用的历史发展来决定,而竟然是按照来源来决定”,“这种词源学上的把戏是唯心主义哲学的最后一着”。
就像是恩格斯将施达克误解费尔巴哈的原因最终归结为是施达克本人对唯物主义的偏见一样,恩格斯也在这里将费尔巴哈宗教观上的唯心主义立场归结为是费尔巴哈本人对宗教这个概念的曲解。宗教如果没有了神就好比炼金术可以没有哲人之石,如果炼金术没有了哲人之石,那么炼金术士如何炼金;如果宗教没有了神,那么教徒崇拜什么。所以,企图用无神论去改造宗教就是对宗教的曲解,也因此他就不能将他改造了的称为宗教。而企图将唯物主义自然观当做宗教的基础就是唯心主义者的做法(费尔巴哈本人已经不折不扣的印证了这个事实)。
“心是宗教的的本质”
“某一历史运动,只有在它深入人心的时候,才是根深蒂固的”
所以,宗教的变迁就成为心(人与人关系)的变迁(亦即某一历史运动)的表象形式,亦即,“人类的各个时期仅仅由于宗教的变迁而彼此区别开来”
从这样一个三段论推理不难看出,恩格斯首先反驳了费尔巴哈前提的荒谬,其次说明了费尔巴哈结果必然荒谬。如此,也就不难看出,恩格斯之所以一开始先从“心是宗教的本质”这句话入手的原因了(因为其是荒谬结论的基础)。
宗教的变迁根本就算不上是人类各个时期被区别开来的充分条件,必要条件也算不上,因为从历史发展可以看出,宗教对于人类历史的伟大转折点的作用是时有时无的,比如法国大革命,“只是在宗教挡住他们的道路时,他们才理会宗教”。所以,就这一个历史事件就足以说明了宗教对于历史的转折不是必要的。那么我们就是否定了宗教对历史发展的能动作用,那还留有宗教对历史发展的消极不作为,亦即相伴随与历史发展的这种可能性。而恩格斯说,就是这种不作为的相伴随,也不是必然的。因为“重大的历史转折点有宗教变迁相伴随的,只是就迄今存在的三种宗教——佛教、基督教和伊斯兰教”。其他的小宗教根本就无从考证。而就是可考证的这三大宗教内部,也并不是与历史发展亦步亦趋的,资产阶级解放斗争的最初阶段才带有宗教色彩。恩格斯从否定宗教对历史发展的积极能动作用开始否定,退一步否定了宗教对历史发展消极无作为的“相伴随”。如此,就彻底否定了宗教对历史发展存有任何作用,其逻辑是严密的,其否定是彻底的。
在这三段论批判的最后,恩格斯总结说,人与人之间的交往因为阶级斗争而变得不纯粹了,丑恶了,为此,根本没有任何理由将这种情感提高到宗教那神圣的地步,如此做法,只不过是通过赞扬丑恶而破了纯粹人类情感的可能性。而流行的历史编纂学已然将历史变得模糊不堪,这模糊的历史难道不是宗教造成的吗,这模糊也已然证明了宗教与历史的结合是何等的荒谬。
在伦理学方面,费尔巴哈本人关于伦理学领域的思想,亦即人与人之间的关系的理论贫乏的使人惊异。首先从本质上说,人是处在与人和与物的普遍联系之中的,这是人的本质,而费尔巴哈将这联系抽象化为神圣的宗教(从本质抽象人);其次,人的这种本质联系不仅仅体现在性与道德中,更多的体现在社会与政治中,而费尔巴哈对人在政治与社会上的联系只字不提,“因而这个人始终是在宗教哲学中出现的那种抽象的人(外延上抽象人)。这个人不是从娘胎里生出来的,他是从一神教的神中羽化而来的”。简言之,这个人不生活在国家中,不生活在社会中,也不从娘胎中生出来(因为性已被神话为了宗教),这个人与他人的交往也是完全被抽象了的道德交往。
就在他那仅有的道德关系的理论中,也是贫乏的。因为只有善,而没有恶。实际上,恶比善更重要,因为:①新事物无非是被旧事物,被公认为的善的事物视为恶;② 被公认为恶的内心欲望实则是推动历史发展的动力。所以恶实则比善更有研究的价值,然而,费尔巴哈却跳过了恶。
总而言之,费尔巴哈关于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无论从外延还是内涵来说,亦即人的本质方面所告知我们的都是极其贫乏的。那么其疲乏的伦理学的基础是什么?
所谓的费尔巴哈的伦理学,对个人来说,就是对幸福追求的欲望。而这追求的基础是要满足最基本的温饱。那么,满足不了温饱的那些人就没有资格与能力去追求理想了,也就是不道德的了。所以,这种哲学对于“没有没有这些手段的人是一文不值的了”。对他人来说,就是要求一种平等追求幸福的权利,但是,现代资本主义社会对幸福的追求是建立在剥削其他阶级的基础上的。那么按照费尔巴哈的意思,这群人获得了幸福,但能是道德的吗?就是在过去,这种平等也是不存在的。所以,这种追求幸福从个人来说是有条件的,从他人来说是不可能实现的。实质上,以爱为化身的道德实质上就在为世间上的一切丑恶作论证。因为所有人都尽可以去追求自己的幸福,而这就是爱,就是道德。这种像康德绝对命令似的无力口号只能在现实世界中适得其反。
恩格斯首先分别叙述了费尔巴哈唯心主义的地方:其以性爱为其最高形式的代表自然界的宗教哲学和其以道德为其最高形式的代表人的伦理学。按照费尔巴哈的意思,从广义的角度来讲,宗教是心中之爱,其涵盖了宗教哲学与伦理学,从狭义角度来讲,宗教专指自然宗教哲学。之后再分别进行批判:其自然的宗教哲学的产生是唯心的,也必定是荒谬的,对历史产生不了任何的现实影响;其伦理学是贫乏的,因为它只涉及到道德领域,没有涉及到国家与社会领域,就连道德领域本身,也是贫乏的,因为只有善,而没有恶。其伦理学也是荒谬的,因为其外延是贫乏的,其内涵(亦即对幸福的追求以及保障)是有条件的,不可能实现,甚至是适得其反的。
究其唯心主义立场荒谬的原因,恩格斯总结到:“他紧紧抓住自然界和人”(他将性爱神圣化,因而成了无神的宗教,因而是空话);(他将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局限于道德关系,而将道德又神话为是广义的宗教,神话为爱的神(而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是人的本质,所以人就成了抽象的人),也因而是空话)。所以恩格斯在最后总结到:“无论关于现实的自然界或关于现实的人,他都不能对我们说出任何确定的东西(他的自然宗教不能对历史产生半点影响,他的伦理学甚至是适得其反)”。从这个角度来说,费尔巴哈被他所处的那个时代所抛弃也是理所当然的。由此,也可以将这一章作为费尔巴哈之所以与社会脱节的主观原因(作为其为什么被施达克曲解的客观原因,亦即费尔巴哈本人的唯唯心观点的主观原因)。
恩格斯在上一章说过:“费尔巴哈没有走的一步,必定会有人走的”。费尔巴哈没有走的一步指的就是其在历史观上的唯心主义立场(用空洞的宗教解释历史,用空洞的道德与爱去解释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将其抽象化)。所以,马克思与恩格斯要走出这历史上的唯物主义这一步,对历史进行唯物主义的改造。
费尔巴哈用他那不愿放手的自然界和人空洞的解释自然和人,所导致的无非是其在现实面前的软弱无力。所以恩格斯说:费尔巴哈把他的黑格尔抛在一旁。“这样一来,费尔巴哈本人也被挤到后台中去了”。费尔巴哈用不彻底的唯物主义改造黑格尔,结果导致了其在现实面前的软弱无力,因此,他在抛弃别人的同时,也把自己挤到了后台。
在这里,关键问题在于,我们不能毫不留情的批判黑格尔,而应取其精华,去其糟粕。其精华在于辩证法,其糟粕在于黑格尔的唯心主义与绝对精神。费尔巴哈把黑格尔者推向了唯物主义,但由于自身又不是一个彻底的唯物主义者,这里中体现在其历史观上,所以最终会被历史所抛弃。那么,费尔巴哈并没有取黑格尔的精华,而是将其全当成糟粕而抛弃了。
在这里,恩格斯说:“从黑格尔学派的解体过程还产生了另一个派别,唯一的真正结出果实的派别”。黑格尔因为自身的唯心主义立场而使革命力量大打折扣,费尔巴哈因为自身那与现实脱节的理论也没能结出果实。那么,马克思就来填补历史观上的空白,也因而结出了果实。
恩格斯首先从辩证法作为在革命领域具有重要意义精华说起。辩证法全然不像黑格尔自身所解释的那样是绝对精神无条件运动的必然规律,这无条件的必然规律又成了自然界表面偶性的根本原因。因为这绝对精神的运动“无论如何是不依任何能思维的人脑为转移的”。所以,黑格尔解释不了的绝对精神的运动的原因无非就是人脑的运动。具体说来,表现为必然性的绝对精神实际上是人脑从表现为偶然性的自然界中总结归纳出来的。因为,“被断定为必然的东西,是由纯粹的偶然性构成的,而所谓偶然的东西,是一种有必然性隐藏在里面的形式”。那么这样一来,绝对精神就取消了其本源性,亦即,绝对精神是依存于客观的自然的(这比费尔巴哈粗暴的将黑格尔抛在一边有道理的多),那么,作为辩证法的绝对精神运动的必然规律实则就是唯物的自然界的运动的必然规律(因为这绝对精神就是人脑从自然界中总结出来的)。
那么,恩格斯就依照上述思路(论证了辩证法的本质唯物性),将辩证法分别运用于自然与社会领域。
首先是自然领域的运用,自然科学的三大定律的发现无疑表明了辩证法的唯物性,辩证法也因而是所有自然科学发展的必然规律。既然它发展的必然规律发现了,也就终结了自然哲学的空谈,也就终结了之后自然哲学的倒退。
其次是历史领域,因为历史领域就是人的领域,这个领域因为其抽象性而有着其根本性的困难。但是,尽管社会历史领域的偶然性很多(根本在于社会历史发展的动力,亦即人的预期,与这预期所产生的结果之间的不相一致导致的偶然性很多),“但是,在表面是偶然性在起作用的地方,这种偶然性始终内部隐藏着的规律支配的,而问题只是在于发现这些规律”。首先恩格斯定义说:历史是由人追求目的时所创造出来的,而对这追求以及世界对这追求的影响的合力,就构成了历史。所以,历史方面必然规律的研究要以人的追求,目的作为其根本方面(因为这根本方面创造了历史)。而人类的根本动机,就是经济利益,所有的无论是国家还是法律,都是这追求经济利益的形式,就连这与经济相距最远的宗教与哲学,也都是追求经济利益时产生的。所以构成人类历史的各个方面都是围绕着经济利益而被创造出来的。唯心主义在历史领域的错误是由于意识形态本身在其历史发展过程中的相对独立性所造成的。如此,恩格斯就全面且系统的叙述了马克思的唯物史观。
总结起来,辩证法本身是所有唯物的东西发展的必然规律,也因此是可以运用于实践的。另一方面,人类历史的发展,就连距唯物基础,亦即经济基础最远的哲学与宗教的发展史也都是唯物的,那么辩证法也同样是历史的必然规律,而不仅仅是自然科学发展的必然规律了。那么,面对新的阶级,无产阶级,其也是取代资产阶级的必然力量。
不难发现,全篇实际上围绕着黑格尔的辩证法在叙述。首先叙述黑格尔哲学本身的不足之处,接下来引出费尔巴哈对黑格尔哲学的“修正”,之后叙述了因费尔巴哈自身是一个不彻底的唯物主义者,就导致了费尔巴哈不能批判的继承黑格尔,这种“修正”实则是一种抛弃,是一种全盘否定。最后说明辩证法是唯物的,其是自然与社会发展史的必然规律,最终证明了无产阶级取代已经或然的,成为现存的(而不是现实的)资产阶级的必然性。如此,就达到恩格斯在序言中的表述的所要达到的四个目的。
由于这篇著作对于历史发展具有重要的意义,所以我认为在最后有必要对恩格斯的这篇著作的逻辑体系做一总结。首先,恩格斯平行的叙述了黑格尔的辩证法与绝对精神,从而为深入剖析黑格尔理论体系内部的矛盾(具有革命力量的辩证法与其作为唯物主义立场的产物的绝对精神之间的矛盾)做了一个前提。其次,引出了费尔巴哈唯物主义思想的基本内核。    正是因为黑格尔思想本身有其矛盾之处,所以才导致了青年黑格尔与老年黑格尔派在革命面前的彷徨(因为唯心的思想在实践面前都是软弱无力的)。所以,面对普鲁士的封建统治,他们需要具有实践意义的思想,而不是那无力的唯心主义。费尔巴哈做了这样一个工作:将彷徨的革命力量推向了实践,推向了反封建斗争的资本主义革命。由此,体系被炸开了,人们都成了费尔巴哈派。由此,引出了费尔巴哈唯物主义的基本内核。在这里,恩格斯叙述,由于费尔巴哈在根本上承认,人类知识的大厦都是人脑这一物质自身机能的产物,就终结了古典主义哲学的生命(序言中第②个目的)。但另一方面,恩格斯通过还一笔信誉债(序言中第③个目的),亦即对施达克曲解费尔巴哈做一驳斥的方式引出了费尔巴哈本身只是个半截子唯物主义者(因为施达克本人之所以曲解费尔巴哈,有其自身主观方面不可推卸的对唯物与唯心两个概念的误解,也有费尔巴哈本人思想(在这里,施达克是主体,费尔巴哈是被描写的客体)唯物主义立场上的不彻底性)。正是因为其在自然宗教上的荒谬性,其在伦理学上的贫乏性。导致了费尔巴哈本人不可能批判的继承黑格尔的思想,看不到其合理的内核,最终也将黑格尔当成其他的古典主义哲学家加以全盘否定。如此,恩格斯就通过叙述费尔巴哈唯物主义的基本内核,引出了马克思对辩证法唯物化的改造。马克思从黑格尔自身思想的漏洞作为突破口(黑格尔自身也解释不了绝对精神的起源问题),将绝对精神运动的本源当做是人脑这个物质的产物,那么,作为这绝对精神运动必然规律的辩证法就成了刺激人脑的外界的自然与社会运动的必然规律。自然本身随着能量守恒,细胞学说和进化论的发现已然证明了辩证法的必然规律性,社会历史也和自然一样,是唯物的。因为历史的组成部分:政治,法律,社会,宗教与哲学都是围绕着经济利益而产生的形式。经济利益是这些作为形式的历史的发展的动力,那么,唯物史观就建立起来了。那么,辩证法作为唯物的历史的必然规律,在现今面对无产阶级作为必然的,现实新兴的阶级取代作为已是或然的,现存的落后的资产阶级就是必然的,如此,辩证法就为无产阶级革命注入了无穷的力量(序言中第①个目的)。
黑格尔哲学的矛盾造成了在宗教与政治两个领域之中,两派的斗争:重视体系的人,在两派中是温和的(左翼,青年黑格尔派);重视辩证法的人在两派中都是激进的(右翼,老年黑格尔派)。由于对左翼采取的容忍政策,进而导致的左翼所抱持的超然态度随着威廉四世的上台而被废止。这种情况无疑是加速了黑格尔两派之间分化。
两派之间的斗争都是建立在唯心的基础上的,因为黑格尔本身是一个唯心主义者,这就决定了这样的争论很难转化为实际的行动,所以比两派争论更重要的是:“对现存宗教进行斗争的实践需要,把大批最坚决的黑格尔分子推回到英国和法国的唯物主义”中去。
费尔巴哈完成了这样一个紧迫的任务,从而为黑格尔学派(无论是青年还是老年)打破旧世界提供了理论依据。
总结来说,恩格斯通过对黑格尔辩证法和绝对观念的分别论述,从而比较的说明了黑格尔思想本身的矛盾:①辩证法与绝对观念理论上的矛盾(亦即辩证法不承认任何绝对的,封闭的东西,而绝对观念就是一个封闭的体系);②黑格尔理论唯物与唯心上的矛盾,实践与理论上的断层(亦即辩证法本身的价值在于其时间层面上的革命性,而绝对观念却限定了自身哲学思想唯心的基调)。恩格斯说,第一个矛盾不可调和(因为理论上的矛盾不可能消除),那么第二个矛盾的调和就由费尔巴哈来完成,由此,引出了对费尔巴哈的批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