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我几乎总是光着脚丫……
时常跟着小伙伴们去河边捉泥鳅,脱掉硬邦邦的鞋子,露出白嫩的小脚,在清凉的河里欢快地嬉戏、打闹;或是等到初春,三个一伙,五个一队去跳人家锄好还尚未播种的梯田。让湿融融、软松松的泥土塞满自己的脚趾缝,享受着惬意的瞬间;有时还翻过院墙去捉邻家菜园里菜叶上的七星瓢虫。有一次不小心压坏了菜叶,我惊慌失措地往墙外爬,谁知爬得太急竟把一只鞋落在了院内,最后还是邻家大婶将鞋送回来,母亲为此还狠狠揍了我一顿。
当我背上沉甸甸的书包,我知道,童年已向我告别。
从穿着布鞋往返于家与学校的泥泞小道,到将球鞋踏在自行车的脚蹬上火急火燎地赶路,再到踩着皮鞋顺着“学校——食堂——宿舍”三点一线不知疲倦地往返,我的脚步始终没有停下。每当我感到脚酸痛或是麻木的时候,我总会想起你在布鞋上留下的细细密密的针脚,想起球鞋中总是干着的鞋垫,想起皮鞋总以灰头土脸回家,以锃光瓦亮上路。我想知道那针脚中缝入了你多少的爱与情,我想知道那温暖的鞋垫是否还留着你手指的余温,我想知道那洁净的鞋面能否照出你操劳一生的艰辛面容。
渐渐地,我从一个天真幼稚的孩童出落成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
在梦中,我有着修长的身材,穿着曳地的长裙,然后将脚小心翼翼地放入我的高跟鞋。提起裙裾,轻轻地踩在地面上,发出咯噔咯噔清脆的响声。它像春风抚摸绿叶一样轻柔,又像夏雨叩击草木一样急促;有如燕子呢喃时的温婉,又比蝴蝶扇动翅膀时的声音还要细微。你不知道我有多么欣喜,尽管我还不适应那细细的鞋跟,脚的两侧也被硌得生疼,走起路来还摇摇摆摆。梦中,我踩着绿荫下斑斑驳驳的阳光,朝你走来,咯咯地笑。
有一天,我从梦中醒来,你捧着一双漂亮的高跟鞋对我说:“孩子,长大快乐!”
那一天,是我二十岁生日。